《自生由死》里阿衍护着房产证的模样，怎么忘得掉？

窗外飘着小雨，突然想起阿衍坐在铁皮棚子里粘房产证的样子，我最近看完一本讲在旧城区废品站讨生活的孤少年拼尽全力护住邻里家园的故事，就是《自生由死》。阿衍是被废品站的老两口捡来的，养父母走后他就守着那个破破烂烂的废品站，每天骑着一辆掉了链的三轮车走街串巷收废品，兜里的钱从来没超过五十块，在旧城区就是最底层的存在，连联社的保安都能随意呵斥他，他却总是低着头不吭声，只有在看到陈奶奶的时候，眼神才会软一点。
​
音爆弹写的这个世界里，新城区和旧城区就像两个完全不同的天地，新城区的人拿着高薪，住着干净的公寓，而旧城区的人只能靠捡破烂、打零工过活，联社作为管理旧城区的机构，从来都是偏袒开发商，对底层人的死活不管不顾。阿衍从没想过要离开旧城区，他就想守着自己的废品站，守着隔壁的陈奶奶，不让她被人欺负，这本小说里写他每次收完废品，都会把挑拣出来的软面包留给陈奶奶，自己啃干硬的馒头，陈奶奶让他一起吃，他就摆手说自己吃过了，其实他的饭盒里只有白开水和咸菜。
​
我看到阿衍粘房产证那段的时候，特意把那段文字复制到了备忘录里，后来又反复看了好几遍。那段写的是阿衍被拆迁办的保安推倒在地，陈奶奶的房产证掉在地上，被保安的皮鞋踩烂了一角，页面上沾了泥渍和脚印，连陈奶奶的名字都模糊了一块。阿衍回到废品站，从收来的废品里翻出一瓶快干胶和一张透明胶带，他坐在铁皮棚子的小马扎上，把房产证摊在腿上，先用干净的布蘸着水，一点点擦去上面的泥渍，布太干了，他就沾点自己喝的白开水，擦的时候手指轻得像怕碰碎了什么，擦到名字那一块，他的动作慢得几乎停住，生怕把仅剩的字迹也擦掉。然后他挤出一点快干胶，小心翼翼地涂在撕裂的纸边上，把碎片对齐，按住了足足十分钟，直到手都麻了才松开，接着他又剪了一小块透明胶带，贴在粘好的地方，怕胶带粘坏字迹，他还特意把胶带剪得窄窄的，只贴在纸的边缘。
 
做完这些，他把房产证放在床板下压平，又找了个铁盒子，把房产证装进去，放在枕头底下，晚上睡觉的时候，他的手一直搭在铁盒子上，好像一松手，房产证就会消失一样。我盯着这段描写看了足足五分钟，手指在屏幕上反复划着这段文字，不是因为写得多煽情，而是阿衍做这些事的时候，全程都没说话，只是偶尔皱着眉，用牙咬开快干胶的瓶盖，他的嘴唇因为用力咬着瓶盖，都憋出了白印子，他明明被打得浑身是伤，胳膊上的擦伤还在渗血，却先顾着粘房产证，好像这张纸比他的命还重要。我当时就在想，这张房产证对他来说，根本不是一张纸，而是陈奶奶的家，是他想要守护的一切，他粘的不是房产证，是他和陈奶奶在旧城区的根，我看着这段文字，连呼吸都跟着慢了下来，直到看完，才发现自己攥着手机的手都紧了。
​
后来阿衍为了弄清楚拆迁的规定，每天都去废品站翻旧报纸，不认识的字就去问老王，老王一开始觉得他是瞎折腾，拆迁的事哪是他们这些底层人能改变的，可架不住阿衍每天都来，拿着皱巴巴的报纸蹲在小铺门口问，老王被他磨得没办法，就拿出字典教他认字，两人蹲在小铺门口，一个教一个学，太阳晒着他们，地上的影子都粘在一起，慢慢就成了朋友。可没成想联社的人知道了阿衍在查拆迁的事，找了一群社会闲散人员来砸他的废品站，那些人把他的三轮车砸烂，把收来的废品扔得满地都是，还把陈奶奶推到了地上，阿衍回来看到这一幕，抄起身边的铁钎就冲了上去，结果被人按在地上打，他的头磕在石头上，流了一脸的血，却还是死死抱着陈奶奶的腿，不让人碰她。
​
这本小说里的第三个转折，是阿衍在老王的帮助下，找到了联社和开发商伪造签字的证据，那些签字的笔迹一模一样，明显是一个人写的，阿衍把这些证据整理在一个旧文件夹里，打算送到新城区的督查局。可联社的人早就盯上了他，在他去督查局的路上把他拦住，把他关在了废品站的铁皮棚子里，还在门口堆了一堆废铁，把棚子的门堵死。阿衍在棚子里待了两天，没水没饭，只能靠着喝屋顶漏下来的雨水撑着，他把文件夹裹在衣服里，压在身下，怕被人发现，棚子里的蚊子叮得他浑身是包，他也没敢动，直到老王带着几个旧城区的居民搬开废铁，砸开棚子的门，把他救了出来，他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摸了摸怀里的文件夹，确认没丢，才松了口气。
​
《自生由死》的结局里，阿衍把证据交给了督查局，联社的负责人和开发商都被依法处理了，旧城区的拆迁计划也被暂停，这本小说完结的时候，我对着最后一章的文字看了好久。结局里阿衍留在了旧城区，他把被砸烂的废品站重新收拾好，还帮陈奶奶把房子翻修了一遍，老王依旧开着他的小铺，偶尔会帮阿衍看顾废品站，三个人还是在旧城区的小角落里生活，陈奶奶的身体好了一些，每天都会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等阿衍收废品回来。音爆弹在书里没写阿衍有没有获得什么奖励，也没写他有没有改变旧城区的现状，只是写他每天晚上都会把那个铁盒子拿出来，打开看看里面的房产证，然后再小心地放回去。